文丨卿心君悅

看完《漫長的季節》漫長的第十一集，為了龔彪這個男人，我笑著哭了。

在龔彪這個說話哏啾啾的東北老爺們，平靜灑脫地告訴黃麗茹，他啥都不要，存款房子都給她時，我在心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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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相信他那句“就希望你好”是絕對真誠且發自內心的，因為在這一刻我才清晰地意識到，當年也正是因為這一點，龔彪才娶了黃麗茹。

而那時，黃麗茹是宋廠長“小三”的這件事已經全廠皆知。

“如夢”

黃麗茹和郝哥的那點破事，對龔彪失望已久的黃麗茹，應該早就不想瞞了。

所以，她和郝哥的事被龔彪撞破，她并沒太當回事。

可是，龔彪不同。

上一次黃麗茹說要離婚，他沒有太放在心上。他知道他在一些地方做得不對，所以，她發火、她生氣都是應該的。

可能龔彪真傻傻地以為：黃麗茹提離婚，不接他電話，不回他信息，只是為了氣他。

所以，當他拿著賣車標的手續來到黃麗茹正裝修的店面前，以為只要他好好道聲歉，然后再把手續拿給黃麗茹看，之前不愉快的事就翻篇了。

龔彪看著黃麗茹已經裝修得差不多的店面，心里是替黃麗茹高興的。他覺得黃麗茹想做的事終于實現了。甚至他在打量四周時，腦子已經開始幻想起他與黃麗茹的未來生活。

就在龔彪跟黃麗茹話還沒說上兩句，郝哥晃晃悠悠從里面走出來時，龔彪感覺到問題不對勁了。

龔彪問黃麗茹，這個男人是誰。

黃麗茹說，是她的合伙人。

對于這種解釋，龔彪根本就不信。

所以，當郝哥給龔彪遞煙并大大咧咧說場面話時：

“我在道外還有幾家維修廠，你的車有啥毛病直接過去，提我就行啊。”

龔彪半直接地挑明事實：

“我車沒問題，我現在感情有問題，能修啊？”

黃麗茹看出龔彪要發火，便將龔彪推了出去。而龔彪也不想就此放棄與黃麗茹的婚姻，便順從了。

到了外面，龔彪問黃麗茹：

“他哪好他呀……你跟他合啥伙，那過日子不咱倆合伙嗎？”

黃麗茹沒承認，嘴硬地說，要是你往臟處想，咱就也別往下嘮了。

龔彪停頓了也猶豫了。他想繼續質問黃麗茹，但他不想撕破臉，那樣他和她的婚姻就完了。

于是，他口氣還是軟了，他向黃麗茹道歉，承認他不該瞞著她買車標。他讓黃麗茹給他點時間，他想辦法去弄錢，郝哥能給她的東西，他也想辦法給她。

但是，黃麗茹沒給他這個機會，或者也可以說黃麗茹的心死了。她率先撕破了臉，告訴龔彪：

“彪子咱倆不是錢的事，我跟你離婚不是錢的事。”

說罷，黃麗茹轉身回去了。

龔彪是想直接離開的，可心中的怒火一波波地往上涌。他從垃圾堆抽出順手的家伙事，打算要狠狠地揍那郝哥一頓。

可是，當他拎著家伙事，再次來到店門口，看到黃麗茹對郝哥的笑容時。

他停住了，隨后放棄了。

他只對黃麗茹說了一句話，要她晚上回家好好聊聊，便離開了。

在劇中，如果龔彪沒停下腳步，而是沖上去揍了郝哥，也許會贏得觀眾短暫的一聲“好”，但我并不會因此而高看龔彪。

然而，因為黃麗茹的笑，龔彪停住了腳步，放棄了暴力，他不僅贏了觀眾的心，也讓我覺得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真男人。

至于，為何黃麗茹臉上的笑會讓龔彪止步。

我想，那一刻龔彪一定意識到了，黃麗茹臉上的那抹笑容，早已多年未曾綻放。而他身為她的丈夫，沒能給心愛的女人幸福與快樂，其本身就是失敗的。

龔彪心底涌起的這種內疚，澆滅了心頭燃燒的怒火。黃麗茹臉上的那抹微笑蕩開了塵封在他記憶深處的美好，等塵埃落定，他發現原來那幅美好的畫卷早已褪色，畫中的人也已物是人非。

于是，龔彪止步了。也是在一刻，他對黃麗茹釋然了。

應龔彪之約，黃麗茹晚上回到了家。

推開門，黃麗茹以為迎接她的是質問、爭吵，甚至是辱罵。但她沒想到龔彪竟準備了一桌子的菜。黃麗茹接著又以為龔彪會求她別離婚，便想要離開，卻沒想到龔彪竟告訴她，這是他倆最后一頓飯。

黃麗茹問，他的話是什么意思。龔彪平靜地告訴她，他簽好了離婚協議書，他凈身出戶。

我想那一刻黃麗茹的內心絕對動容了。

她設想了無數的可能，卻想不到龔彪會這么做。可能有那么一刻，黃麗茹似乎察覺到她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男人。

但是一切都晚了。

買車標和養鴿子

確實，我想黃麗茹從未真正了解過龔彪。

但看完這一集，再去回看之前的劇情，我忽然有些理解龔彪這個人了。

龔彪瞞著黃麗茹買的車標，飼養多年卻沒抱窩的鴿子，雖然看起來又虎又彪，可那也都是龔彪的夢，是他對黃麗茹的愛與挽留。

龔彪可能早就知道了，不斷消耗著他與黃麗茹之間感情的根，恰是生活的辛酸與不如意。

龔彪想解決這個問題，可他知道自己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能力。于是，如同他為胡雪露籌藥費的那晚，當所有的路都走不通時，他不想放棄，只能去賭。

年輕時，人人都曾是追夢的少年，認為自己無所不能。

長大后才明白，那些年輕時未追到的夢，要想繼續追，就只能靠“做夢”。

他打彩票，養鴿子，買車標，不是他不腳踏實地。而是他清醒地意識到，當個人的力量無法戰勝命運時，如果不想放棄，就只能期盼命運可以施舍他一個淺笑。

那次黃麗茹給人做美容做出了問題被訛錢后，黃麗茹在床上崩潰大哭。龔彪為了安慰黃麗茹，給她畫了一張美麗的“餅”。

黃麗茹對龔彪說：真羨慕你，一直都可以活在夢中。

龔彪告訴黃麗茹：夢，是對現實的一種映射。

也是在那次，黃麗茹對龔彪提出了離婚。

我并不想因為黃麗茹的某些現實而去指責黃麗茹，從某種程度上，黃麗茹的一些錯也沒有錯。但我也不想因此就去指責龔彪，因為也能理解龔彪為何總愛幻想未來——因為對現實的無能為力。

或許，兩個人也都沒有錯吧。可能這就是成年人的對錯——都有錯，但要細究起來，似乎又都沒錯。

也或許，二人最大的錯，就是不應該走到一起。

從一開始，黃麗茹就是一個現實主義者，她想要的是浪漫的現實，她以為龔彪能給她。而龔彪這個東北糙老爺們從一開始卻是一個浪漫主義者，一旦讓他給予浪漫的現實，他就只能把對現實的期望寄托于浪漫之中。

其實龔彪這個男人也不錯。

或許他不會大富大貴，但是僅憑他的擔當，也不失為一個好男人——他會拼命地保護身邊人，不拋棄不放棄，這一點在很多時候要比其他看起來很好的優點更彌足珍貴得多。

只是可惜，龔彪有的都不是黃麗茹想要的。

娶黃麗茹

龔彪的一生，也是真憋屈！

終于如愿以償看到命運沖他微笑了，他卻開車沖出了橋。

終于如愿以償得到黃麗茹的懷抱了，他卻發現他就是個傻子。

當年，龔彪以為他終于感動了黃麗茹，得到了黃麗茹的愛。殊不知，黃麗茹去找他的那天，正是被宋廠長的老婆鬧到醫院的那天。

龔彪幸福地邀請同事參加不久之后他與黃麗茹的婚禮，卻不知，他不久之后的新娘，已是全廠盡知的“小三”。

然而，龔彪還是娶了黃麗茹。

如果龔彪在最后沒有選擇凈身出戶，其實很難判斷出龔彪當初娶黃麗茹的心理。

然而，此時此刻，當初龔彪堅持娶黃麗茹的原因已經一目了然了：不為別的，就是對黃麗茹真切、濃郁的愛。

只是這種愛，在與黃麗茹結婚之后就已經殘缺了，在黃麗茹對龔彪的不滿日益加重時，開始破碎。而龔彪想從胡雪露處得到的就是他婚姻里缺少的那部分情感的慰藉。

其實，龔彪和黃麗茹離婚，對兩個人都可能是一種解脫吧。再繼續堅持下去，就是互相的折磨與損耗了。

在龔彪決定要凈身出戶之前，放飛了所有的鴿子，看著吃飽的鴿子飛上了天空，我相信那一刻他看到的是他的夢在飛翔——如果退回到從前，他還是那個本科畢業入廠的大學生，讓他重新選擇他的前路，也許他也會像這些鴿子一樣飛起來。

可是他沒有選擇，早在他愛上黃麗茹的那一刻，他就成了鴿子，還是困在籠中的鴿子。因為他成了鴿子，所以只能盡力在沒被放棄前，先一步“抱窩”。

卿心君悅，一位情感觀察者，書評人、影評人。用文字溫暖你，我。